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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农村人难选、选人难，但是推行了村书记专职化管理以后，种养殖大户、致富带头人的参选积极性明显提高……”这是徐州市睢宁县在开展村“两委”换届工作中的新变化。
这样可喜的变化并非个例。去年村“两委”换届后，全省村党组织书记大专以上学历占比提高了11个百分点，更多的年轻人和能人加入，村书记岗位越来越“香”。
涨工资能晋升，给甜头给奔头。2020年起，江苏开展村书记专职化管理试点，把村书记作为一个专门职务，实行五级精细化管理，完善差异激励和精准培育体系，着力锻造一支堪当乡村振兴重任，政治过硬、素质过硬、作风过硬的带头人队伍。目前，全省已有61个县（市、区）加入试点。专职化之后，村书记们获得感如何？乡村建设发生了哪些变化？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进行了探访。
01
腰杆挺起来，心神定下来
基层强不强，全靠“头雁”带。省市县乡村换届后，省委书记吴政隆专门接见200名示范村书记，勉励大家“当好‘两个确立’坚定捍卫者、忠实践行者”“做给群众看、带着群众干”“做公道正派、清正廉洁的带头人”。
村书记是扎根基层的“顶梁柱”、带动一方的“领头羊”，但在实际工作中，也面临不少“痛处”。“权力不大，责任不少；工资不高，压力不小”，这十六字道尽村干部的尴尬——身份定位不清、保障激励不够，经济上没“想头”、政治上没“奔头”、退职后没“靠头”。
这种苦恼，句容市村书记刘树安曾深有体会。2007年，45岁的刘树安在句容市天王镇党委再三邀请下，放下经营红火的建筑生意，回到家乡天王镇唐陵村兼任村党总支书记。矛盾多、穷人多、麻将馆多，干部队伍一盘散沙、集体经济一穷二白、干群矛盾一触即发，村人均收入不足2000元，还欠着100多万元外债……面对现实，刘树安陷入自我怀疑：“真的要放着体面的老板不当，回到村里吃这种苦？”
“最难熬的时候，我连辞职信都写好了。可转念一想，如果现在就撂挑子，既对不起党组织，更对不起老乡们的期盼。”在手里捏到发皱的这份信，终究没有递出去。回到村子不到一年，刘树安将生意全盘转给亲朋好友，全身心扑在了唐陵村。在他的带领下，村里发展起苗木产业，建起唐陵花木交易市场，60多名党员苗木经纪人带动发展1000余名苗木经纪人。如今，全村1.5万亩的“绿色银行”储值约13亿元，老百姓人均收入达到近6万元。
去年，刘树安荣获“全国优秀党务工作者”称号。按照句容市对专职化村书记的有关管理办法，他晋升为5级专职化村书记，基本工资也从3000元多涨到5400多元，加上考核报酬和增收奖励，年薪能拿到12万元左右。“现在我不仅有‘五险一金’，退休后能享受到乡镇事业单位退休人员待遇，真正解了后顾之忧。”刘树安说。
为确保选出干事担当、群众信任的“当家人”，江苏全面推行村书记县乡共管和县级联审制度，把村书记职级从低到高划分为5级，进一步拓展村书记的内部发展空间。在此基础上，把每一职级分别再对应若干个薪酬档次，彻底打破“干与不干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的尴尬局面。推行专职化管理以来，全省已有10584名村书记完成定级，村书记平均报酬达10.1万元、增长12.2%。
“坚持把实干实绩作为村书记职级晋升的重要依据。”省委组织部组织二处有关负责人表示，在专职书记的职级管理上，不搞先来后到、论资排辈，严格控制高职级比例、不搞“大锅饭”，在急难险重任务中表现突出的优先予以晋级。去年，灌南县新安镇硕项村党总支书记付电兵在疫情防控中，创新推行“五步工作法”，表现突出，从3级晋升到4级。
02
畅通晋升渠道，保障队伍生机活力
村书记专职化管理怎么开展？需要击破哪些痛点？队伍活力怎么激发？在开展试点之初，为了弄清这些问题，南通市委组织部进行了多次走访调研。“起初，有的村书记还有所保留，去的回数多了，大家感受到我们确实是来解决问题的，都把心里话坦诚吐露。”南通市委组织部组织二处处长刘建军说。
村书记队伍基数“庞大”，但“出口”通道又过于单一和狭窄，有的村书记辛勤工作一辈子，也只能“原地踏步”。职业上的“天花板”，不仅减缓了村书记队伍“新陈代谢”，后备力量“青黄不接”，也直接降低了一部分人的工作积极性。
“很迫切的一点，就是要提高村书记岗位吸引力，让更多的优秀人才愿意投身基层。”刘建军介绍，南通市委组织部把全市1526名村书记全部纳入专职化管理体系，设计“五级十八档”晋升体系；实施“520”计划，5年内按照村书记总数的20%择优选聘事业编制人员，拿了编制后不离岗、不挪位，继续在村工作。截至目前，已有62名优秀村书记经过严格考核，获聘乡镇事业编制人员。
“内部用职级拓宽职业发展路径，同时还应进一步打通向上发展的渠道。”省委组织部组织二处有关同志介绍，全省乡镇领导班子换届后，共有155名优秀村书记脱颖而出，成为新任乡镇领导班子成员。
岗位归属感，直接影响着干事激情。不再是“亦官亦农”“非官非农”的尴尬身份，村干部有了岗位认同感和归属感，心神安定下来，干事激情燃起来。
“工作20多年了，从没想过自己能从‘草根’转为事业编。”去年，华艳和从沭阳县480名村书记中脱颖而出，被选聘为事业编制人员。工资涨了不说，带领村子不断获得荣誉的华艳和还能获得一笔额外的奖金。“获评五星级村党组织后，我们村书记个人年终绩效奖励1.8万元，村‘两委’成员工资上涨20%左右；获评四星级村党组织的话，村书记个人年终绩效奖励9000元，村‘两委’成员月工资上涨200元左右。带着村民致富的同时，我们也能获得实在的激励，越来越有干劲了。”华艳和说。
既要有奖励，也要有考核。专职化管理后，丹阳市陵口镇陵口村党委书记蒋朝辉感到既有压力，又有动力。“要有奖励，也要考核排名，现在要在全市亮相排名了。”蒋朝辉口中的考核分值100分，设置“日常工作、村级实绩、素能评价、综合评议”等指标，考核结果分为优秀、称职、基本称职、不称职，作为职级晋升、报酬兑现、进编任用的依据。去年，85名村书记考核较上年度有了明显提升。
03
为乡村振兴选育专业“后备军”
村域不大，舞台很大。村书记队伍建设是农村工作的“牛鼻子”，地位重要、作用关键。岗位吃香是好事，但如何将这些“香饽饽”交到能力强的人才手中，让农村成为有为者、能为者的舞台？
专职化管理，换来干部的“专业化”工作。
“农民就是教员，田园就是课堂。”位于张家港市杨舍镇善港村的江苏省党支部书记学院农村分院先后办了222期培训班，全国各地17411名农村干部在这里学习碰撞。“紧紧围绕实践，把培训内容和成效转化为可实操的做法，比如乡村振兴怎么推进？五大振兴怎么实现？每一块都有具体的案例、具体的操作办法来教给村干部们。”该学院院务委员会常务副主任王连生说。
培训归来的村书记们个个“摩拳擦掌”，“80后”刘钧就是其中一员。“作为村书记，党建工作是我们的第一责任。以前不知道党建怎么抓、怎么做，觉得很难出成效。但培训给了我们一个好的学习平台，还能和其他优秀村干部交流心得。”刘钧告诉记者，在参加张家港市中青班培训后不久，中山村就搭建起“三会三解”党建工作新平台，召开民情恳谈会、政策解读会和矛盾化解会，为开展工作提供有效抓手。
“如何选好带头人、配强一班人，关系重大。”张家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市委党建办主任周颖说，为破解村干部队伍“常备军”告急、“后备军”不足的选人困境，张家港创新设立村干部‘提级保障、扎根基层、激励先进’三个专属奖金池；建立村干部‘四岗十五级’专职化管理体系；打造村书记典型库、村书记后备骨干库、村“两委”年轻干部后备库三级“人才库”。
走进春日的如皋市平园池村，村党总支书记刘炜建正忙着组织村民清淤植荷，为一年一度的“荷花节”做准备。2017年8月，村里藕池文化园首次开园就迎来了5万多名游客。如今，村里每年吸引游客50万人次，村集体经济收入达230万元。
乡村旅游初具规模，要如何实现更大的突破？这让刘炜建犯了愁。去年年底，一场由南通市农业农村局组织的专题培训，为他送来“及时雨”。“从苏南、浙江过来的专家给我们培训乡村旅游方面的知识，帮助我们解疑答惑，拓展了我们发展乡村旅游的思维。”刘炜建感慨，过去自己理解的乡村振兴，就是修修路造造桥，通过一次次的培训，他开始思考产业该怎么做？乡风怎么抓？农村未来怎么规划？越来越多的新鲜想法冒了出来。
待遇提上去，能力提上去，负担也要降下来。各地加大为基层减负力度，推行公共事务准入、职责清单等做法，大力开展“牌子乱象”整治，74.5%的牌子得到清理，困扰基层的形式主义问题得到进一步解决。
清单化定责，减负松绑添动力。徐州市睢宁县制定了村级服务事项清单，建立了村级事项准入、对村考核事项提级审查两项制度，坚决遏止以属地管理的名义将征地拆迁、安全生产等执法监管任务摊派给村级。除此之外，睢宁县还用好“三项机制”，切实为村级减负松绑，让村书记轻装上阵，安心专心干村务。
专职化管理悄然改变着乡村面貌。南京市溧水区委组织部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作为基层治理的重要力量，专职村书记在乡风文明、矛盾调解、信访稳定等方面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去年该区111个村（社区）工作群众满意度调查平均分为87.06分。
“村书记专职化管理是打通乡村振兴战略‘最后一米’的关键环节，也成为塑造乡村治理共同体新格局的必要步骤。”省委党校社会和文化教研部副教授房冠辛认为，通过专职化，能够更好发挥村书记在乡村工作中稳框架、强组织、精能力、聚合力的领头雁作用，不断提升各项政策的扎根性与长效性。
撰稿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林元沁 徐睿翔
值班主编 顾敏
新华日报社全媒体时政新闻部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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