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大概都有一个浪漫的旅行梦想。
以前大家常说想环游世界,听起来好像难以实现,但其实有世界航程的船可以坐(疫情之后已经取消),只是价格不菲;还有人想去南北极,看一看无人之境里的巨大冰川,飞猪在几年前也确实推出过去极地的路线。
这几年发生的事,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但非要说我从中学到了什么,那可能就是“想要做的事就赶紧去做”,毕竟拖延症的弊端越来越显性了。
我这个半吊子人文旅行爱好者,自从写过甘肃大攻略之后,就一直对「丝绸之路」念念不忘。如果可以重新走一遍,回来跟朋友炫耀的底气不亚于环游世界。
回头看看丝绸之路,它的故事也如当下的新闻一样,是一段“战争与和平”的历史。张骞走过这条路,为了去远方拉个同盟打仗,还意外成了丝绸之路的开辟者;
文成公主走过这条路,带着中原文化远嫁西藏;
法显和玄奘走过这条路,为了去印度取经,最后把佛教文化带回了中国;而鸠摩罗什从印度经丝绸之路来到中原传经、译经,我们所熟知的《金刚经》、《维摩诘经》都出自他之手。
所以,这个巡礼计划是可实现的吗?
答案是不可行,但也可行。
1 / 如何巡礼丝绸之路?完整的丝绸之路横贯欧亚大陆,从中国西安一路到意大利罗马,全程6440公里,涉及7个国家,相当于绕了半个地球。
用脚走是不可能走完的,以前在这条路上做生意的粟特人和阿拉伯人也从没走完过全程。从中国运出的货物一般会抵达中亚地区,再由中亚的商人继续运往西边交易。
拥有现代交通工具的我们,距离反而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如果没有疫情,那走全程不是没可能,现在……出了中国国境,只能全凭想象。
不过别急着丧气,全长6000多公里的丝绸之路,中国占了近2/3,四舍五入就等于走完了。开个玩笑,我是想说,能走完国境内的部分就已经非常厉害了。如果运气够好,等世界回到2020年前的来去自如,再继续走完那1/3,那就圆满啦。
现在梦想已经握在手上,下一步就该考虑具体怎么执行了。
这次我们完全可以安心当个伸手党,「重走丝绸之路」有现成的路线,并且它还拥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背书,要说“含金量”那绝对高。
*看看你去过几个地方
事情是这样的,丝绸之路自2014年起成为世界文化遗产成员,在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三国境内确定了33个申遗点。其中中国境内有22个,把他们在地图上连一连就是等级最高的丝绸之路巡礼路线。
@青痕
古城池、古寺庙、古军事设施……如果丝绸之路是一部小说,那么这些不同类型的遗址就是让故事丰满起来的各个桥段。走过一圈后,对丝绸之路的印象会变得立体起来。
4000多公里漫漫长路,路上值得为之停下脚步的当然不止这22个地方,在申遗过程中还产生了不少“沧海遗珠”,为了符合申报规定,最后他们不得不被砍掉。
其中就包括了像洛阳白马寺、固原须弥山石窟、酒泉榆林窟这样非常值得去看的遗址。
同时我还发现,把这条路当成美食之旅竟然也完全不违和,有持续关注嬉游推送的朋友肯定知道我在说啥。这四个省一个赛一个的好吃,妥妥的碳水攻击预警。
2 / 丝绸之路上什么值得看?在清朝末年,西方探险家们开始把丝绸之路当成寻宝的好地方,于是楼兰、尼雅这些埋于沙漠之中的古城开始重见天日。但与此同时,古城内的佛像、经书、文本也被几十箱几十箱地从当地被运走,丝绸之路突然就成了劫掠之路。
*西方“探险家”们寻宝时拍的照片
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敦煌莫高窟,藏经洞的经文、法器被抢劫一空,只留下极小一部分在国内。
纵然如此,这段路上的文化财富依旧像个深不见底的宝库,走过才能对文化之灿烂、文物被毁之可惜感同身受。
1)入门大众路线
如果只是想浅读一下丝绸之路这本厚重的书,那么可以去相对大众一些的景点。他们知名度比较高,景区规划也比较完善,不用提前做功课也可以读懂背后的故事。
行程安排:隋唐洛阳城、白马寺(河南洛阳)-大雁塔、小雁塔(陕西西安)、彬县大佛寺石窟(陕西咸阳)-麦积山石窟(甘肃天水)、玉门关(甘肃敦煌)- 高昌古城(新疆吐鲁番)、克孜尔石窟(新疆阿克苏地区)
隋唐洛阳城:万国使者到访地
洛阳城建于隋炀帝时期,一直用了500多年,经历过唐朝那段最鼎盛的时期:万国来客经由丝绸之路来到洛阳紫微城访问、朝贡,甚至做官。那时候文化交流特别频繁,中原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受到西边游牧民族的影响。
可惜洛阳城最后全部毁于战火,包括最核心的紫微城,只留下一些城门遗址,比如入选申遗点的定鼎门遗址。
它始建于隋炀帝时期,虽然现在的城门是重新仿建的,但还是可以看到老城门的基台以及城门内明教坊、宁人坊的遗迹(在着上面地图最下方可以找到对应的位置),甚至还有马蹄踏过的痕迹。
除了定鼎门遗址,有关洛阳城的遗址景点还有应天门遗址博物馆(以前举行盛大典礼的地方,周末有灯光秀)、洛阳城遗址植物园(不同季节有不同的花)、九洲池(古代皇家园林)等等,离得都不远,可以安排一起逛。
@靓崽Leia
我觉得最值得去的是洛阳城国家遗址博物馆,里面重建了紫微城的正殿明堂和武则天的御用礼佛堂天堂。晚上亮起灯光之后仿佛可以想象曾经这里的繁荣盛世,如果紫微城还在,紫禁城第一大宫殿群的头衔就要易主了。
@上官熊 薄荷公元
白马寺:佛教融合之地
一座寺院可看尽中、印、缅、泰四国风格佛殿,丝绸之路带来的文化交融在白马寺体现得更为淋漓尽致,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座如此“穿越”的寺庙。
虽然它不在申遗点之列,但冲着它的稀缺性就很值得去看看,特别是对古建爱好者来说。
都到了洛阳,龙门石窟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尤其是亮灯后的夜场。身为全世界造像最多的石窟,它早就已经“单飞”靠自己申请上了世界文化遗产。
@小韩
石窟内的造型以北魏和唐代时期作品为主,都是造像艺术最繁荣的时期之一。最大的那尊卢舍那大佛据说是以武则天的形象设计的,面容和神态尤其美。
大雁塔&小雁塔:放西经的宝地
大小雁塔相距6公里,相差50年,都是建于唐朝的古塔,也同样都是为了存放经书而建。虽然在古代经过多次修修补补,但还是保留着初建时的制式。
说起来大雁塔还是玄奘主持修建的,当年他想造一座仿印度制式的佛塔,于是就把印度当时唯一的佛教高塔在大慈恩寺复刻了过来。造完之后,玄奘把自己从印度请回来的经书安放在内,并住在寺里专心翻译佛经。
塔内放置舍利子、释加牟尼佛像、梵文书写的贝叶经(写在贝叶上的经文)等等,登塔后可以清楚看到内部结构。大慈恩寺也因此做了千年的译经院,是当时佛教徒们心里的巡礼圣地。
而小雁塔在荐福寺内,属于西安博物院。它仿大雁塔而建,塔身改为了中国佛塔常用的密檐式风格,并且整体线条看起来更加圆润流畅。在印度风格的基础上融入了汉族文化,这就很丝路。
彬县大佛寺石窟:初唐佛教艺术
这座石窟离丝绸之路的起点长安不远(自驾约157公里),建在当年通往兰州的必经之路上。石窟开凿于南北朝时期,在唐朝迎来最大的扩建,那尊最瞩目的大佛就是那时候凿出来的。
佛教经丝绸之路而来,所以这一路上有非常多石窟,它们有啥区别呢?
石窟里的佛像其实可以映射当时社会的审美——大佛造型形象圆润,衣着宽松裸露,这与大唐开放的风气以及以丰满为美的特色完美契合。
@楚鹏
随着佛教在中国越来越本土化,不同时期的佛教造像也略有差异。比如彬县大佛寺石窟里初唐所凿的胁侍菩萨眼神往下看,嘴唇较厚;而西魏时期的胁侍菩萨眼睛微张,五官非常清秀,神态明显不同。当然啦,雕刻技法也是区别之一。
*左:西魏 右:初唐
麦积山石窟&玉门关:文化交流的见证者
麦积山石窟和莫高窟一样都是丝绸之路上的佛教明珠,莫高窟以壁画见长,而位于甘肃天水的麦积山石窟则以塑像见长。
而且麦积山石窟有别于像莫高窟这样以隋唐为全盛期的石窟,里面的佛像更展现出北魏时期的特色:身材清瘦苗条且有更强烈的异域风情。
*左:麦积山石窟塑像 图@小珺 右:莫高窟塑像
而玉门关应该不用就我多介绍了,此时去正好可以走进“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诗句里。这个立于大漠之上的土墩墩在隋唐时期是重兵把守的关口,岑参曾经写过“南邻犬戎北接胡,将军到来备不虞”。
它也因为军事需要迁移过三次,最后落在了敦煌。沙土垒起来的玉门关既是守护丝绸之路的卫士,也是西域与中原使者不断穿过这道门的见证者。
高昌古城:玄奘西行停留最久的地方
先说个冷知识,高昌就是《西游记》中女儿国的原型。在现实中,百般留住玄奘的是当时的高昌国王麴文泰。他实在太爱佛教,想让玄奘里留下来普渡高昌国人。好在以绝食抵抗的玄奘苦也没有白捱,最后麴文泰不仅给了通关文牒,还组建了西行的队伍,护他抵达印度。
*高昌国的宫殿遗址可汗堡
麴文泰之所以如此想留下玄奘,是因为高昌国虽然是吐鲁番地区最大的城市,但夹在大唐和突厥之间,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纵观高昌国1400年的历史,确实也有够曲折——建立于西汉,先后被吐蕃、回鹘人占领,最后毁灭于南宋与蒙古部队的战争中。
现在我们看到的高昌古城遗址是元朝时重建的。在遗址内,考古专家们找到了唐朝和波斯萨珊王朝(波斯帝国)的钱币,我脑子里已经有商人们在这里贸易的画面了。城市北边就是火焰山,远处近处皆苍凉,走在城内更能感受到戈壁之中沧桑感。
*唯一完整的寺庙建筑 @青痕
*外城墙还挺完整的
克孜尔石窟:早期佛教艺术圣地
位于龟兹国的克孜尔石窟在20世纪初经历过几次惨痛的洗劫,尤其是在德国所谓的探险家勒柯克到来之后。他几乎搬走了石窟内所有的佛经和佛像,甚至连壁画也不放过,用特制的锯子切割下来,全部运到柏林。
克孜尔作为中国最早开凿的石窟,佛像还属于受希腊雕塑影响的犍陀罗风格——轮廓分明,神态非常写实。这和四大石窟内的佛像风格都不同,是佛教经丝绸之路刚刚传入中国,还没有本土化的阶段,所以这批文物的流失让人格外痛心。
*藏于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的佛像
石窟内壁画主题丰富,既有类似连环画的佛教故事,也有像狩猎、农耕这样反映生活的绘画,原本的数量要比莫高窟多一倍不止。
龟兹人用了独创的湿画法,所以色彩艳丽是克孜尔壁画最鲜明的特色。可惜洞窟中残存的壁画都破损严重,只能且看且珍惜。
*流落海外克的克孜尔壁画
2)进阶小众路线
如果以上相对广为人知的景点已经不能满足你对丝绸之路的期待,那么可以安排这条景点更“野”的路线。当然,如果时间足够充裕,你也可以把这些点加入到前一条路线中。
行程安排:崤函古道石壕段遗址(河南三门峡)-唐长安城大明宫遗址、兴教寺塔(陕西西安)、张骞墓(陕西汉中)- 苏巴什佛寺遗址(新疆阿克苏地区)
崤函古道石壕段遗址:看人来人往的古道
崤函古道是丝绸之路所有申遗点中唯一的道路遗址,这条路在唐朝是往返洛阳和西安之间的必经之路,可想而知曾有多少人行走在上面,不管是为了传教、贸易还是出征。
*完整的崤函古道
现存的石壕段位于河南三门峡市,总长大约150米。以前的路可真难走啊,路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深深的车辙印,那是属于丝绸之路的专属“脚印”。
古道不远处就有一条高速公路,这样仿佛压缩了时空的画面着实有点奇妙。
兴教塔寺:玄奘最后的归宿
不会土木工程的翻译家不是好传教人,汉传佛教的一代宗师玄奘不仅设计了大雁塔,还设计了安放自己舍利的佛塔。
这座5层的佛塔的塔身上篆刻有《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用足足3000字详细叙述了玄奘的生平事迹。而塔内放着他本人的塑像,以及经书和各类佛像。
不过如果兴教寺只有一座玄奘的舍利塔可能还达不到佛教唯识宗祖庭的地位,实际上兴教寺塔指的是并排的三座舍利塔,另外两座属于玄奘的两位徒弟。
*寺院重修之前的三塔
一位是大徒弟窥基,他陪伴了玄奘自取经回来后的译经岁月;另一位是随遣唐使而来的新罗国王之孙圆测,来自朝鲜半岛的他精通梵文和汉语,一生留在中国翻译了诸多经书。
唯识宗是玄奘开创的佛教教派,长眠于兴教寺塔里的三位都可以看做唯识宗的祖师。他们不仅历经艰险把经书从印度带来,更是耗尽一生让更多人了解这些经丝绸之路远道而来的文化。
*窥基画像
唐长安城大明宫遗址:文化盛世的见证者
唐朝有两个都城,洛阳有紫微城,而长安有大明宫。不管是建筑规模和规划制式,大明宫都是怎么奢侈怎么来,面积也是紫禁城的好几倍大。只可惜它和紫微城一样全部毁于战火,只剩些土墩。
*还原后的含元殿
它见证过各路遣唐使来访的盛况,不仅有从西边走丝绸之路而来的使者,也有来自日本和朝鲜半岛的来访者。大明宫像是交换世界文化成果的场所,一时风光无限。
大明宫遗址重建了部分地面建筑,不过比起原本奢华的宫殿,现在的它更像是一个市民公园,散步、遛娃都很适合。而过往的断壁残垣和出土文物则藏在遗址博物馆内,这里甚至还有专门播放《大明宫传奇》的电影院,分分钟穿越古今。
张骞墓:真正的探险家
没有张骞,也许丝绸之路要晚很多年才会被打通,很多历史也会被改变,就比如没有汗血宝马的汉武帝未必能如此顺利地西征。
这位真正的探险家最后葬在了橘子之乡汉中城固县,如果从城固寄信,邮戳盖的就是张骞墓的LOGO。
张骞的传奇人生和丝绸之路牢牢绑定,被困10年好不容易逃出来,他毅然决然选择继续西行,抵达大宛。只要这条路在,世人就永远不会忘记他出使西域,13年内经历了两次软禁、两次逃跑,依旧不忘使命的故事。
张骞墓不大,主要讲述了他的生平,以及展出当地出土的青铜器。可玩性不强,但情怀意味很浓,他值得被所有人记住。
苏巴什佛寺遗址:西域佛教中心
建于魏晋时期的苏巴什佛寺是目前在新疆发现的最大佛寺遗址,拥有过辉煌的过去。它属于龟兹国,寺里香火最旺盛的时候有万人以上,玄奘也曾经到访过这里,而鸠摩罗什7岁开始就在寺内学经。
这座寺庙分东、西寺两部分,隔着河遥遥相望。和残破不堪的东寺相比,西寺就比较完整了,可以看到留有壁画和龟兹文字的禅窟和残存的佛塔。
@麦克抽在西域
而从寺内出土的唐代、波斯钱币和舍利塔盒等文物也都是丝绸之路兴盛的最好作证。哦对了,库车也是独库公路的终点,如果你打算自驾,可以顺路来看看。
@青痕
除此之外,还有一处我非常想去但目前景区还在建设中的悬泉置遗址。汉武帝西征成功后,在最西边的敦煌设置了这处驿站。它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传递书信,更重要的是国家领土范围的象征,现在的EMS也是这个道理。
如果要给丝绸之路几个关键词,文化交流和贸易显然是最显眼的标签,石窟与寺庙,城池与钱币在这一路上交替出现。现在我们拥有高速公路、拥有发达的铁路网,还有便捷的航空路线,诚然不能想象以前的人在丝绸之路上慢慢行进的“苦旅”。
不过其实每一条高速、每一条航空路线都是现代的丝绸之路,甚至我觉得连网线也是。所以古代丝绸之路的意义或许在于提醒我们,不要忘记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感受远方的风土人情,才不至于让自己活得太过闭塞。
至于交通方面,自驾肯定是最方便灵活的,就是比较辛苦;其他方法以城市为驻点,郊区景点选择包车去玩,就是比较费钱。
住宿方面,西安相对比较有得选,有非常多高星酒店;洛阳可以住洛阳克里斯汀酒店和洛阳华阳国际大饭店;敦煌可以住敦煌山庄、天河大酒店、凯莱等。
如果你觉得这样跨省自驾太麻烦,其实也可以按省份去玩,或是按城市去慢慢玩。这个四个省我们恰好写过不少吃喝玩乐攻略,我放了几篇关联阅读中。
千万别觉得这个计划太过遥远,旅游博主“小墨与阿猴”就从北京出发,经丝绸之路最后到达新疆,把路上的所见所闻剪进了《Rolling丝路》的Vlog中,看完真是让人更想去了。
最后激动预告,下下周我就要去洛阳打卡我的丝路第一站了,期待repo的请举手!有好玩好吃的也请不要吝啬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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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西安怎么玩,这篇真的好详细